他曾以为人生从此坠入黑暗、却在护士的一个拥抱里看见了光
冷空气裹挟着雨水带来逼人的寒气,明亮(化名)的心里却一片春光明媚。他回到阔别了4年的工作岗位,他说要抓紧追赶,曾经的梦想只是暂时被中断,接下来要更努力了。
39岁的明亮,是一名教育工作者,温文尔雅,乐观豁达。过去的四年,他却因为HIV(艾滋病)和抑郁症,经历了人生至暗。而时至今天回望那一段时光,他说,一切都已释然,自己已变得足够勇敢。
他还想说,感谢爸妈包容他,并给予了无尽的爱与支持。他更忘不了浙江大学医学院附属杭州市西溪医院感二科的医护,是他们那一句轻描淡写的“一切都会过去的”,一个温暖的拥抱,一次静静的倾听……持续鼓励着他,让他有了勇气走出迷雾。
深夜那一个温暖的拥抱
给了他活下去的勇气
时间回拨到2017年7月,明亮接到消息,曾经与自己在一起十年的同伴去世了,他很伤心。但他更难过的是,同伴离去是因为HIV引发的肺炎。
两个月后,明亮也确诊HIV阳性,于是到医院接受治疗。
第一次住院,是妹妹陪着办手续的,文质彬彬的明亮神情忧郁。值班护士韩洁认真地给他做健康宣教,他一边听一边看着她,好几次欲言又止。直到进病房前,他才低声问:“我的人生是不是完了?”
“没这么夸张,(HIV感染的)患者我见得多了,他们现在都生活得很好呢!”韩洁脱口而出。
“一切都会过去的。”副主任医师张忠东,也看似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。
明亮坦言,当时,他并不相信,觉得他们只是在安慰自己,时至今日才发现,内里其实深藏着力量绵远的鼓励。还记得在第一次住院的20天时间,医生和护士都很平易近人,从不用同情的态度对待他,就像是普通疾病在治疗一般,这让他渐渐卸下了那份沉重的心理压力。
确诊HIV,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,都是一件非常重大的生活事件。刚入院的明亮总是沉默不语,自然会被医生和护士们更多关注。
住院第二天午夜,睡不着的明亮,心事重重地坐在病区楼道尽头的拐角处。这时,护士杨珍珍走过来,他的第一反应是,她一定会批评他半夜乱跑,便赶紧朝她抱歉地笑了一下。谁知她非但没有怪他,还俯下身抱了抱他,说:“睡不着,在这里坐坐也行。但要答应我,待会儿就回房间去,这里冷。”
时隔四年,明亮说,他依然记得,她的拥抱里那种令人沉静的温度。那个深夜,这种温度让他终止了找个地方去死的冲动,并在某种意义上给了他活下去的勇气。
因为,她让他觉得,即便体内这个讨厌的病毒此生将挥之不去,但在这个世间,还有人愿意给他光。
置之死地而后生
给自己的能力找一个寄托
那一阵,一连串的打击,让明亮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。“除了上医院治疗,我几乎足不出户,别人看到的我是一个人不言不语,可我的内心其实是波涛汹涌。是感二科的医护耐心听我倾诉,还唤醒了我的梦想。”
又是一个住院的深夜。失眠的明亮,不自觉地走到护士站。值班护士葛群英见状,陪他聊了许久。那个夜晚,他不由自主地向她诉说了很多自己的过去。她没有打断他,只是静静地听着。因为她觉得,或许说出一切,他就会原谅自己。
还有一天正午,明亮背靠着门诊楼道尽头的落地窗,一边享受着透过窗玻璃的和煦暖阳,一边听着郑国香护士讲解一些失眠患者如何治愈的例子。她给了他很多的建议,这些解决方案,在此后的无数个夜晚,赐予他很多通宵达旦的梦。
“在其中一个梦里,她就站在那天正午的落地窗边,阳光将她蓬松的发梢镶嵌出金黄的轮廓。她对我说:‘明亮,我给你介绍一个朋友好吧?’现在,她是感二科知名的‘红娘’,为很多患者牵成了红线。红线的一头是姻缘,另一头是两个生命关于未来的期盼。”明亮说。
副院长喻剑华是唤醒他梦想的一道光。犹记得那是一个午后,他办完出院手续准备回家,喻剑华在住院楼下叫住他聊了很久。他说:“我接诊过很多的(HIV)感染者,我希望他们不但能健康地活着,而且能开心地活着。置之死地而后生,你要给自己的能力找一个寄托。”就是在那天之后,明亮第一次问自己:“你真的不可以捡起曾经的擅长与爱好,挽救你自己吗?”
护士长晏定燕一直致力于帮助明亮打开心结。她坚持认为,做一些自己擅长的事,才能重新找到自己的价值。听说明亮学历挺高,很有才华,还写得一手好文章,她便鼓励他拿起笔写作。
可喜的是,这所有的用心良苦,明亮都听进去了。